【自我療癒的小實驗2:和媽媽對話】

這篇要講我對家庭的心理問題如何透過諮商和自己的嘗試梳理開來,達到以前沒想過的進展。
雖然我們的狀況可能很不一樣,但想跟大家分享在親密關係裡如果有遇到持續發生的問題,可以嘗試透過自我剖析和諮商等等有系統的、具體的方式打開一些結,可能會有很不一樣的發展( つ•̀ω•́)つ
(當然每個人狀況都很不一樣,只是提供一個參考這樣ㄗ。)



上上星期晚上打電話回家,本來只是想問候一下老媽最近在幹嘛,結果他絮絮叨叨叫我去考公務員唸了半小時(真的而且我無法阻止)我說最近期中考壓力大而且才大三不想講這個,他又繼續講然後我直接氣哭叫他不要再講了,他就覺得我都沒有要聽他的、講不贏我所以直接掛電話。

我覺得實在太荒謬(打電話回家想關心家人結果變成被罵,請問??)
所以又打了一通回去吵架(X)溝通(O),再花了半個小時跟他講我理解他的焦慮和期待,同理他的天下父母心,無非是希望自己的小孩未來有安穩的好生活,不會在社會上載浮載沉,也補充說我有看到一些薪水雖然沒那麼高但自己更想走的路云云,搬出工作和實習和身邊各種已經出社會的前輩的經驗(感謝自己在政大累積ㄌ一堆很酷ㄉ前輩讓我景仰)提出各種證明表示我完全不是他害怕自己小孩變成的那種不上進或不知道自己要幹嘛的廢物,我只是想做的事太多無法決定自己要幹嘛

拜託ㄌ金在柚的自我壓榨和生涯焦慮大概全世界都知道ㄌ,真ㄉ不用再麻煩爸媽再給我壓力我就可以自己死亡ㄌ==

反駁完前半小時的機關槍式轟炸之後還可以顧及他的內心感受,關心其他家人最近的狀況、閒聊一些生活瑣事,他問我最近社會系在讀什麼,我說我們剛好在讀韋伯的官僚制,所以我很清楚公務員的工作性質是啥,他還說「那你沒做做看怎麼知道書裡面講的是不是真的?」想說服我再考慮看看我整個笑出來,是多執著

總之最後掛電話前他說的不再是你好好想想要開始準備找個公職考,而是「你好好想想啦,你的前途自己考慮。」不是反話的那種,是淡淡的、感覺得出變輕鬆的那種語氣。

掛電話之後的瞬間我驚覺自己好像獲得了此生還沒達成過的勝利,
忍不住笑出來跑去跟朋友分享自己剛剛的戰果。

如果是上學期的我在這通電話裡,我一定是很生氣的聽完、很生氣的停止對話、很生氣的回房間然後開始哭、發限時吐槽,覺得自己不被理解,然後下次這樣的問題還會持續下去。


然後我再次發現諮商給我的影響有多巨大。
我什麼時候變成可以好好談這些事情的人了啊?明明以前不是吵架就是冷處理。

要從上學期談起。
會去預約初談是因為我發現自己變得怪怪ㄉ。

大二以來為了讓爸媽覺得我有在為自己的未來打算,所以持續修教程,雖然走教育一部分是自己的期待,但後來在課程中越來越異化,修課修得很痛苦,又想抓住這個東西來塞爸媽的嘴。

但同時還想顧及自己在插畫上的興趣、透過實際累積經驗和成績來向爸媽證明自己的能力,又想趕快跟職場接軌,所以還一個星期實習兩個全天。

幫自己找一堆事情來做讓自己看起來很厲害的結果,就是大三上學期壓力大到會在教室外面哭不敢進去上課、沒什麼事也會突然流眼淚、暈眩發燒(後來諮商師說這些都是壓力大和憂鬱的身心症狀,我傻笑發現自己也是很沒病識感)

(初談的時候諮商師問我怎麼了,我跟諮商師說「我最近常常沒理由的哭,身體也很不好,就算做了很多事自我價值感還是非常低。」接著陳述完自己最近做了哪些事處在什麼狀態面臨那些問題之後,她一副「你這種我看多了」的樣子說:「你哭根本超有理由的啊,你壓力根本已經超大了吧?像你這樣還能好好過日子才有問題吧?」

身邊的人通常難以劈頭罵出你的思考慣性有那些缺點,而諮商師能夠快速辨識你的問題、評估要用什麼樣的方式點醒你,不得不說去被諮商師罵一下真的蠻爽的⋯⋯哈哈哈)

就反正身邊的人都覺得我好有能力好辛苦,但這麼辛苦ㄉ我回家跟爸媽說自己最近又做了什麼什麼的時候,還是會得到「不如把這個時間拿去準備考公務員」ㄉ回應,我想了很久才發現我做這些好像只是我不得不為,是我在幫自己的存在找理由,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除了滿足爸媽期待還有什麼存在價值。

去跟諮商師談了一兩次之後發現這一切問題都指向我和家庭的拉扯,所以我們花了一次的談話時間,用一個她常用的療法帶著我爬梳自己對每個家庭成員有什麼樣的心結,從家庭得到哪些能量,又在哪些地方無法好好面對、甚至被牽制著而形成張力與矛盾。

那個療法雖然對成年人來說好像有點容易出戲(?)但因為我想解決自己的問題所以還是好好跟著操作了,一邊爆哭一邊講自己的想法和委屈說真的有點羞恥,操作過程大概就像下面這張圖(沒有人懂)

但做完很神奇的釐清了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和在意的事情原來是這樣的,原來綁住我行為和思考、阻止我和家庭親近的東西長這樣,有些童年情感忽視和長年來互動中遭遇的挫折確實在我心裡留下創傷,就算沒有去想或以為這些不重要,但這些真的對我成年後的情緒和互動方式產生很大的影響。



那次做完她說現在把這些東西挖出來可能會讓你情緒有點波動,但沒關係你有畫畫可以陪伴你。
我那時候只有笑笑把用的道具拍起來,晚上回宿舍之後想說來畫水彩好了然後邊畫又真的邊大爆哭,但畫完哭完這些東西好像就真的過去了,當時的我沒有料到接下來的我會出現非常多自己都驚訝的轉變。

這些道具平常都擺在諮商室裡,本來以為只是各種心輔中心做的塑膠小贈品擺在那裡當裝飾,想不到成為拯救我人生的工具,嚇死我ㄌ,還有認知行為療法真ㄉ厲害ㄌ(゚д゚)


好所以場景回到那個再次被催考公職的晚上。
我想起自己以前是絕對不可能有勇氣和力氣和媽媽言語搏鬥的。

我直接認定他就是鄙視創意工作、看不懂年輕人的夢想或改變社會的重要,不看重我的天賦和興趣,所以我也不想和他討論任何生涯相關的事情,只給他看我的成就,不告訴他我真正的想法和我期待自己可能是什麼樣子。他不理解也不熟悉我的思考,但又關心(到想控制的程度了)我未來的發展,只好變成一直對我重申他的期待,而我把這些叨唸歸因於他鄙視創意工作、不看重我的想法,如此惡性循環。

寒假回家的時候有一次跟媽媽在廚房待著,我們突然就開始大吵,我說我壓力很大一直生病真的不要一直逼我,他很生氣的問說「那你有讓我們知道你壓力在大什麼嗎?你什麼都不說我怎麼會知道?」

又經過上面的娃娃療法,我意識到自己好像對家庭隱藏了太多東西,我對他們有憤怒、疑惑和恨意,卻又非常渴望被他們了解和肯定,但這些我從來不說,他們當然覺得我是個難懂又不知道在幹嘛的傢伙,只好用他們的方式企圖了解(控制)我。

而我如果已經被諮商師帶著看透這套運作方式,是不是就可以有所改變了?


所以三月陷入憂鬱深淵的時候我開始嘗試對媽媽敞開心房,讓他了解我到底在幹嘛。我一個星期打好幾通電話回家,對他哭、傾訴自己的壓力、說我好想回家、說我在做什麼、我想放棄什麼、我想嘗試什麼,又或只是閒聊,每次講電話我都哭,長這麼大我還沒這樣示弱過。

那樣的實驗兩週之後我回到家,我發現自己對他們講話變大聲了,我不再擔心他們對我說的話有什麼看法、對他們表達情緒或說自己的理想可能有什麼後果,被打槍的話也可以思考他們的考量之後做出自己的回應,不是唯唯諾諾之後回房間生氣。

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可以在餐桌上跟他們對等互動、心平氣和的講話了。
就只是這麼基本的事情,但我二十一年來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做到了。

因為身心仍處在不穩定的狀態,四月回家待了好幾天,但他們什麼也不問,任我吃飯睡覺喝茶做瑜珈,晚上一起看《我們與惡的距離》,靜靜的變成我最堅實的後盾。面對他們的我也漸漸軟化下來。

所以到現在我可以主動對他們表達我的感受和思考,他們也可以看見我的個性理解我的想法,我可以接受媽媽有期待,但我也要表達我對未來的想法和我對自己的認識。像上星期回台中面試一個實習,回家跟爸媽說我的履歷怎樣被稱讚、也許有一個領域是需要我的,我也對這個領域有關懷和能力,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啊。他們也笑笑的,好像可以看到他們的不敢置信,卻又表現出一些喜悅。
就感受到他們好像可以接受更多可能性了,因為他們知道我就是在意這些事情、我就是一個他們框不住的人,但我也願意理解他們的擔憂,想辦法回應這些。

就真的,好感動喔。


當然我也擔心上次那個微小的勝利是不是我想得太美可能過陣子又變回去ㄌ。
時間跳到今天早上,我進圖書館寫社理期中考之前又打電話給媽媽閒聊,他居然說「你想做有創意的工作,就去啦,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你。」
然後還感謝我回家的時候跟我弟聊天讓他有些小改變,對我媽講話時不再渾身帶刺,開始會表達感謝和關心,和其他煩躁以外的情緒。因為我想我弟應該也跟我有類似的問題吧,所以既然我意識到了這些事,就嘗試當他和媽媽之間的橋樑,想不到真的有效果。
到這裡我才確定我讓我和家庭的關係走到新的地方了,而且我有能力讓其他家庭成員也嘗試作出一些改變。幹,超想哭,所以寫了這篇。

金在柚的一小步,金在柚的一大步。
超感謝諮商師、我的家人和我自己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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