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開學雜記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做什麼事情如果沒辦法一次做好還不如不要做,寫手帳是如此,畫圖是如此,寫文章也是如此。可是什麼是好,空間那麼多到底為何如此小心翼翼深怕浪費,為什麼不。不時就要這樣想、寫下這樣的字句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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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星期四去政大找祐,距離上次去政大也已經過了三四個月,指南路的店鋪來去更迭,最劇烈的變動大概是全家前的公車站消失了,雖然那樣也不能改變指南路就是那麼窄的事實。在巷內抽了幾根菸迎來他,在改裝過、菜單也重新設計的四五用餐之後我和他在校園裡走著,見了他在綜院的三個置物櫃、見了翻新後的豆腐體育館,我說想爬到山上看看,他剛好要忙他的瑣事,於是我們在銅像穩穩坐定的圖書館門口分頭。

布告欄、四維堂、學生會、風雨走廊、用英文傳教的白襯衫基督徒,我搭上往山上的2路校車,刷了台大的學生證,看見螢幕顯示扣款1元之後靜靜等候發車。是完全不同的心境啊。

嗶——嗶——
車門關上,粉色小巴迴轉,緩緩爬上渡賢橋、傳院、道藩、百年、季陶,停在藝文中心,嗶——嗶——門開啟放下了人又關上,往後山的岔路選了左邊,看見草叢裡往自強一二舍的樓梯口,小巴繞著迂迴的山路奮力向上爬。司機怎麼受得了,每回坐在司機後方的座位時我總是想,每天看著這些同樣的景色,載送著沒有臉孔的一批批學生上山下山。我在回憶裡回憶起這件事。

走過最陡的坡,小巴在九舍的站牌停下,說了謝謝下車,我往九舍的樓梯走去,看見我總覺得刺眼的綠色燈光、蒼白的牆和飽含濕氣的磁磚。
想起無數次爭吵和虛度的夜,有些痛苦。

走到陰暗處的那兩組石桌椅旁,以前在這裡餵狗狗,雖然狗狗在刺骨的冬雨後不知去向,我還是記得他和我總是買兩個三明治。
這裡禁菸,但我都會在這裡抽著菸看遠方的河濱和101,一年多了,樹和草早已掩住那些景色,我也沒有興致拿出菸盒,於是慢慢往十舍旁邊的階梯走去。

我不喜歡這裡,但我又不時那麼想念這裡。
離開時我反覆想著。

想起我沒辦法刷卡啟動電梯,於是走了旁邊的樓梯。真夠高的到底誰想到要在這種地方蓋大學。
下樓梯到膝蓋微微顫抖,來到藝文中心後面的星月廣場,大概是我在政大最喜歡的地方。星星月亮雲還是高掛溫暖亮著,但水岸電梯前面的木造觀景台卻拆得一點不留,我失望又錯愕,搭了水岸電梯下樓,緩緩沿著溪畔走回綜院。

以前總是走這樣的路線,不論上山下山。
我邊走邊想,上了公車還在想,如果重新來一次我還是會來讀政大嗎?
還是會。
我在這裡的短短時間內累積那麼多,直到現在還能從這裡得到能量。景美溪還是緩緩流著、日夜流著,我現在只覺得是風景,不是要跳的地方了。
見山又是山,見水又是水。
我還是感謝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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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學期開始了,今年大二。正確來說已經是第二個星期,但我到現在才真的有開學的感覺。

從國中之後我就很喜歡身為二年級。需要很長的時間適應新的學制和環境,一年級通常都會過得很混亂,幾乎要花上一年摸索自己想要什麼、可以怎麼前進,於是大部分蛻變、成長的快樂就會在下一年才開始發生。
大二好像還算年輕,但已經沒有理由像大一那樣說自己還是freshman,寫加簽單寫到系級的時候也不再能掃視所有人之後內心竊喜哼哼我才大一,而且回想上一年庸碌之間時光就這樣流過,想要好好把握這一年啊這樣的心情一再出現。至少開學這陣子是這樣啦。

好多事情和人可以分點記下,寫些片段和語句試圖描繪這些輪廓,才想著要做這件事又開始質疑那樣有什麼特別的,完全打臉自己剛寫好的第一段。其實就是想記下來而已,那些事對我就是特別的,雖然可能會越陳越香,但更有可能的是忘記吧,先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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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學期去了幾次美術社,認識了YOI坑友文和地理系的政,雖然不怎麼有參與社團活動,但和這兩個人默默開始網路上的往來。
政是我覺得神祕而感到好奇的人,除了他真的長得很好看之外,我特別喜歡看他用靜謐的文字說一些很細微又吸引人(至少我)的小事、微妙的日常哲思或是簡短訊息裡夾帶的小幽默,但我們的往來幾乎只在限時動態的小盒子發生。
而在上星期很奇妙地以一根日本來的哈密瓜菸作為契機,約好星期一晚上要一起去畫裸體模特兒,雖然事後想想這個約人畫畫的方式真是有點太高招。
以前都覺得這是學美術的學生才需要做的事情,沒想過自己可以/會有機會可以畫裸模,雖然有點害怕還是答應了,然後在晚上九點半到了酒吧二樓,他來的時候我看到他把耳機掛在耳朵上面,是我沒看過的掛法,依然很帥。下樓點了威士忌可樂、咀嚼一些他從日本帶回來的零嘴起司和巧克力,看到像是真選組香腸的起司香腸的瞬間我一定笑得太燦爛。


也沒問等等要注意什麼,模特兒突然就從樓上下來,解開身上的布裙、按下計時器開始了這個晚上的畫畫派對。我很驚慌,想著在短暫的一分鐘內要分析她身體的形狀、描出輪廓,結果才大致畫出軀幹時間就到了。接下來23個一分鐘都是這樣慌亂的過去,線條雜亂、形狀不完整,自己覺得畫得超爛都不敢看。
後來又接續畫三分鐘、五分鐘、十分鐘的階段(其實我不太記得確切數字了QQ)中途休息時他戴上細邊金屬框復古眼鏡,很像要拍雜誌。
看了一下他畫的東西,跟我真的不是一個層次,但光是看就學到很多,也問他怎麼拆解形狀抓比例之類的問題,他總是可以溫吞地詳細解答,和素描社課那天我問他怎麼把那個圓錐的陰影畫好的時候一樣。

畫完十分鐘的時候他找我下樓抽菸,於是我抽到了日本回來的哈密瓜雲絲頓,雖然他在樓上笑得無奈跟我說後來發現台灣也有賣。還說了太早按晶球抽到後來會很像太稀的果汁什麼的,順便給我看台灣沒有的卡斯特三號,我邊吞雲吐霧邊覺得跟身旁這個帥氣男子一起講話抽菸的場景真是有點超現實。

上樓又畫完一次十分鐘和十個一分鐘,真的很累,專注三個小時坐在同一個地方拼命觀察眼前的人畫下來,但畫到這個時候已經不再跟一開始一樣慌亂,開始有餘裕可以細細觀察模特兒的身體比例,嘗試完整地畫出邊緣和模特兒的臉,他說的當天就能感受到進步是真的啊,邊疲累地眨眼邊在心裡默默開心著。



姑且貼一下比較滿意的部分作紀念


走出酒吧之後兩人抽著菸橫越中正廟,廣場上除了我們和遠處的工程現場之外一盞燈、一個人都沒有,我們之間距離拉得很開,聊著彼此在大學階段走了些什麼歧路、笑了一陣子,偶爾又安靜地各自吞雲吐霧,是能夠沉默的人呢,雖然稱不上熟人或朋友但相處起來可以說是很舒服。
我說今天晚上有感受到進步的時候他像是假說得到驗證一樣有點開心,我也很開心,原來跟會畫畫的人一起畫畫是這樣的感覺。
穿過中正廟之後因為走超過了ubike站,我說我宿舍那邊有站不妨繼續走過去,所以又聊了一些學校的事情,覺得他真的是個有趣的人類,又走了好長一段到宿舍門口之後簡潔說了掰掰各自轉身離開。

隔天反覆想了幾次為什麼他會約我去畫畫,但不管怎樣,能跟想認識的奇妙的人一起度過一段時間、講一些話、來幾根菸,就讓自己在這個階段少了一些因為怕生怕尷尬而錯過一些人的遺憾,心裡感覺很好。



最近很喜歡去上學,也認真想要讀好這學期的文本們,暑假的能量充飽之後現在又繼續產生了一些能量呢,是真的感到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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